20251021 唐納德·川普從中國複製了錯誤的模式，王丹如此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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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納德·川普從中國複製了錯誤的模式，王丹如此寫道
美國正獲得威權主義，卻未獲其優點

插圖：丹·威廉斯

2025年10月21日｜閱讀時間5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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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納德·川普鮮少錯過讚揚習近平的機會。多年來，川普屢屢對中國領導人奉承吹捧，稱其「才華橫溢」、「完美無缺」、「氣勢如虹」，更宣稱「好萊塢找不到這樣的人物」。
在第二任期內，川普更進一步直接複製習近平治下的中國元素。當這位美國總統四月宣布加徵關稅時，其選用的「解放日」稱謂——在我這名多年在華工作者耳中——聽來更像是北京的用語，而非資本主義超級大國的表述。當美國人談論自由時，唯有中國共產黨將其對國民黨的勝利稱為「解放戰爭」，由人民解放軍完成。
在經濟層面，川普竟將英特爾這般企業標竿轉變為具有美國特色的國有企業。他要求在美國鋼鐵公司持有「黃金股」——這個在西方歷史悠久的稱謂，如今更因中國部分企業向國家提供此類法律持股而廣為人知。八月就業報告令人失望後，特朗普解僱勞工統計局局長之舉，動搖了美國對數據真實性的承諾，而這正是觀察家長期對中國經濟統計數據的質疑所在。
再說那些儀式感。正如特朗普的戰爭部長皮特·赫格塞斯9月30日所做的那樣，將眾多將軍和海軍上將召集到禮堂，其視覺效果令人聯想到黨的重要集會上，人民大會堂內整齊列座的軍官們。（不過北京舉辦的閱兵式遠比川普六月那場乏味的活動更為壯觀。）川普期待所有政策——包括政策轉向——都必須被歌頌，兩位領導人都能依靠一群頑強的忠誠派公開為其辯護。兩位領導人都不吝於公開斥責企業高管，儘管即使是習近平，恐怕也會因召集科技領袖圍繞自己、在電視上讚美他而感到難堪。
更令人憂慮的是川普效法中國的另一種傾向：對政權認定的弱勢群體施加廣泛的殘酷對待。兩位領導人都鎖定特定群體作為標靶，這些群體難以抗衡國家機器。無論在美國或中國，承受國家怒火最沉重打擊的，總是那些本已備受壓迫的弱勢群體。而每場危機的罪魁禍首，總被歸咎於外國人或叛徒。
但川普先生在複製習近平先生手法的同時，卻未能實現中國領導人的宏大目標。美國所獲得的，是缺乏正面效益的威權主義。
川普本可從中國汲取諸多有益之舉。中國共產黨的政治韌性部分源於其滿足民眾需求的實效。過去四十年來，中國人民的物質福祉雖常以粗暴手段創造，卻仍獲得驚人增長。
上海居民能暢遊新公園——僅去年就新增逾140座——並透過不斷擴張的地鐵網絡輕鬆穿梭全城。即便西南貧困的貴州等農村地區，也擁有閃閃發亮的高鐵服務，這可是美國最富裕的州都無法提供的。過去四十年間，中國建成了龐大的港口、鐵路、電廠與高速公路網絡。城市環境日益宜人，上海人抱怨飛抵甘迺迪機場宛如踏入破敗的過去，此言確有道理。
與此同時，中國在清潔技術部署方面也大幅領先，其公用事業規模的風能和太陽能裝機容量約為美國的五倍。川普先生向來不愛可再生能源，他貶低風力渦輪機、取消新太陽能開發項目，卻稱讚煤炭「清潔」、「美麗」。
習近平先生落實了中國共產黨實現技術主權的長期承諾。中國製造業基礎日益強大。當其汽車製造商及其他工業企業開拓新出口市場時，美國製造商卻持續鏽蝕衰敗。英特爾、波音及底特律汽車集團皆因戰略失誤而受創。而這還是在川普關稅政策將美國製造業推入深淵之前——自解放日以來，美國已流失四萬個工廠職位。
中國展現出精妙的吸引外資策略。中國領導層熱情歡迎蘋果、特斯拉等企業在中國組裝產品，並培訓工人生產全球最尖端的電子元件。反觀川普政府，竟派遣移民執法人員在喬治亞州的電動車電池廠拘捕數百名韓國工人。當外國工程師目睹被鎖鏈捆綁的遣返者畫面時，必將三思是否接受赴自由國度任職的邀約。
中國的治理模式伴隨著社會代價，即權威主義的諸多弊端。美國人對此難以容忍，此乃理所當然。但中國同時打造出井然有序的城市、流暢的物流體系與蓬勃的製造業活力，這些成就確實值得美國人羨慕。川普的政策不僅可能助長通膨，更無法為多數美國人帶來迫切需要的實質改善——例如增加住房供應與提升大眾運輸品質——而他對民主黨州份的報復性撤資，更使這項失敗雪上加霜。我們從他與威權主義的曖昧關係中獲得的，不過是鍍金舞廳、拘留中心，以及對美國制度根基的深重壓力。■
王丹現任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所研究員，著有《破釜沉舟：中國打造未來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