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825 SAP執行長談歐洲對數位主權的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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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邀專欄 | 全球科技競賽
SAP執行長談歐洲對數位主權的失策
克里斯汀·克萊因撰文：是時候讓程式碼優先於實體建設

插圖：山姆·克爾

2025年8月25日｜閱讀時間4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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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位主權的辯論席捲歐洲。在地緣政治緊張與科技競爭的時代，渴望掌控自身數位命運既合情合理又勢在必行。問題不在於歐洲是否該擁有主權，而在於如何實現。遺憾的是，歐洲當前的解答——投入數十億歐元興建龐大數據中心並補貼硬體投資——實為對錯誤問題的誤導性解決方案。
歐盟計劃斥資200億歐元（230億美元）興建多達五座「人工智慧巨型工廠」，這些龐大的數據中心旨在協助歐洲追趕人工智慧技術。此策略基於「擁有實體基礎設施即為獨立關鍵」的假設。然而，若有人認為僅憑伺服器與處理器就能保障歐洲主權，便誤解了全球技術相互依存的本質，更忽略了歐洲真正的數位優勢。
硬體列車早已駛離車站。即便數據中心由歐洲供應商在歐洲境內營運，其核心元件——從處理器到網路技術——幾乎必然源自美國設計與亞洲製造。要實現完全技術自給，就必須禁止所有外國硬體，而邏輯上也得封殺深植歐洲企業的各類外國軟體。
此舉不僅不切實際且將造成經濟災難，使歐洲與全球創新斷絕聯繫。現實是多數客戶需要美國雲端供應商所提供的效能與創新能力。
全球人工智慧競賽由美中兩大陣營主導，呈現截然不同的發展模式：一方是科技企業組成的靈活生態系，以高速推進創新；另一方則是國家主導的模式，將創新與國家戰略緊密結合。
歐洲必須走自己的路，在擁抱開放、快速決策與戰略投資的同時，實施智慧監管——管控結果而非創意。這可透過發揮歐洲優勢實現，包括卓越的研究實力與堅實的工業基礎。此模式須以企業為主導但以價值觀為驅動，植根於尊重隱私、數據保護及民主問責等歐洲原則。
為此，我們必須建立一種兼具自主權與相互依存的數位主權模式。真正的主權在於始終掌控自身數據與資產，同時能按自身條件部署最佳技術——無論其來源為何。
一刀切的做法行不通。控制措施必須根據數據敏感度進行校準。對於國防或醫療等最敏感的公共數據，我們需要由通過安全審查的人員運營的完全隔離的雲端環境。但敏感的企業數據無需完全與互聯網隔絕；此處的優先事項應是確保數據留在歐洲，並受到高標準網絡安全和客戶管理加密的保護。至於其他多數應用場景，只要符合適當標準，數據亦可在歐洲境外處理。我所任職的公司——歐洲市值最大的科技企業之一——已能為客戶提供這些選擇，包括為特定國家政府打造完全主權的雲端服務。
然而，數位主權本身並非終極目標，而是強化競爭力的手段。單純興建數據中心並不能提升生產力。真正的進步源於工作模式的轉型：運用人工智慧提升效率與永續性、推動流程數位化、重塑商業模式。
正是人工智慧的應用，將催生對巨量運算能力、數據中心及先進晶片的龐大需求。公共投資不應僅限於補貼基礎建設並寄望於運氣，而應直接投入能創造實質競爭優勢的應用型人工智慧與軟體。現代企業軟體正是透過將人工智慧嵌入商業流程，實現此目標。
產業也必須積極行動。試想其複雜的供應鏈——再設想運用人工智慧在歐洲企業間建立自協調網絡，預測中斷、重新規劃運輸路線並優化氣候目標。這種韌性與效率的飛躍，以即時追蹤取代模糊承諾，將為歐洲經濟帶來長遠支撐，不是靠混凝土，而是靠程式碼。
政策制定者必須為此創造適宜環境。儘管初衷良好，歐盟《數據法案》卻可能過度監管數據使用，並以繁瑣官僚程序加重企業負擔。根據第二章規定，即使小型企業也必須設計允許數據共享的產品，甚至需與可能直接競爭的第三方共享。值得注意的是，該法案無視競爭法既定原則——僅在特定條件下要求主導企業支持競爭對手。這項旨在促進創新的措施，最終可能扼殺創新。
同樣地，去年生效的歐盟人工智慧法案也應暫緩實施，直至其精確影響更為明朗。無論何種情況，我們都應優先考量創新而非繁文縟節。此外，要推動人工智慧在經濟領域的廣泛應用，必須大幅增加相關教育計畫的投資。唯有如此，才能培育出能將先進人工智慧工具轉化為現實世界價值的勞動力。
有一點很明確：歐洲的數位未來不會在伺服器機房中決定，而將取決於這片大陸的工廠、大小企業及公共行政機構。關鍵在於：我們能否真正將數位主權思考推向邏輯終點，不僅投資於數據儲存，更致力運用科技創造真實且持久的價值？■
克里斯蒂安·克萊因現任 SAP 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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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點專欄特邀專欄
本文刊載於印刷版特邀專欄，標題為「克里斯蒂安·克萊因」